西红柿吃出了番茄的味道,李子柒式同感更是痛感
西红柿吃出了番茄的味道,初听这话感觉很好笑。大家权当笑话听,一笑了之。
可当我看到床头摆着的西红柿,我一下笑不出来了。西红柿吃出了番茄的味道,它是个伪命题吗?
多少年了,西红柿在化肥农药以及大棚的非暴力不合作下,它啥时候有过番茄的味道?还是大家早已习以为常?而从未吃过天然食物的那些年轻人,以为番茄的味道就是那样的西红柿。
我突然间的醒悟是因为,我床头的西红柿是我农村的姨送的,没有化肥农药。我喜欢那个天然的番茄味道。而且,她送我很多,我每天早晨都可以生消灭一个。
突然间感到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奢侈,就像回到了军分区的那片小菜园。那时我也是早晨生吃一个,熟得透透的,现摘现吃,都可以不洗。
离开那片小菜园,大概有十多年了,面对超市的西红柿,感觉人造的一般,里面的籽从没见它红过。哪还有番茄的味道?有时颜色到是艳得令人生畏。
何止是西红柿,那些菜啊,都已得不到季节任何声色的提醒。时光从未老去,我们却丢失了很多过往。叶瑟瑟而心凄凄,任是秋风也吹疼了。我们孤独的翅膀被困住了,魂飞了,魄也散了,该喊回来了。
有几年了,姨知道我现在生活的僵局与窘迫,知我日常的护肤仅是一管开塞露,而且这一管的开塞露要用些时日的。为此,她还是有些心情的。
其实不论我的人生是否陷入了黝黯,节俭也是应该的。
前一阶段看曾教授的中华文化特质讲座,有些段落尤为深刻:我们再不能浪费了,因为地球资源有限,我们得给子孙后代留有安身立命的。
可在资本的贪欲下,科学的病态使人类生活丧失了幸福感,并且充满危机。人们已忘了,纯净的水和天然的食物比黄金和钻石珍贵,豪华别墅和名车在大自然的手里只是一团泥巴和玩具。
我们盲目的奔赴让那些还没有出生的人真的很无辜。可我们还能走多远?风袭浪花,泡沫终会沉浮而熄灭。
姨看我那样的境遇,有些怯生生地问我,老玉米已经装好了,喜欢我们农村种的菜不?喜欢辣椒还是茄子?
我突然鼻子一酸:姨,你们农家菜不论是什么,我都喜欢。我真想开玩笑说,把它们统统送到我的府上来。
她终是知道我对于天然食材的那份迷恋一直没有改变,它可以诱我寻山寻水,寻那农村的桃源处。
于是,姨大老远坐公交给我送来她家新鲜的时令菜:茄子、豆角、西红柿、青椒、尖椒、土豆、老玉米。哦,还有一大捆葱。快把她家园子搬来。别嫌我啰嗦,我一样都不想落下,那一样于我都是珍贵的。
想象着那些菜在大地的子宫里,如何从籽种到秧苗,伴着天地的血液而不是化肥农药的催生,顺应先祖的指令,在不可知中降临。它们才是大地亲生的孩子。伴着泥土的疼痛,它们以生动的身世,打开我这一段的人生。
那些菜因为多,沉得我都提不动。姨是如何一个人上车下车的?莫非有人学雷锋?她说我们庄户人就有些蛮力,都是自己一个人上车下车的,再说到站了大家都下车了,谁还顾得上她。还有她也不放心他们呢,怕有什么闪失。
我穿过她满脸皱纹的围逼,想铺展她当时的心境。多少岁月的滋味会于悲哀中散发出相互的忧伤,可她的眼神还是那般清澈。
而且她在我这里像是受到了鼓舞,这样的行为后来又重复了一次,又一次送我重量级别的菜,一次比一次多的过分,她还像我小时候的时候,如果给我们什么东西,重量一定足,总怕缺斤少两,而那时她的喜悦也一同在生长。
这一个月,我都不用买菜了。青椒包包子,那包子的褶子感觉自己是个被吃货耽误的高材生。大葱包饺子、混沌,剁菜的时候感觉马儿都在奔跑。豆角焖面,面条一定是手工的,机器的没有灵魂,我像不像魔鬼?土豆熬茄子,那茄子的花把儿一定隆重出席,它花青素满格,吃到嘴里像是素色鸡腿。
煮老玉米的时候,我家女孩和我一直连着微信语音,她听了我一夜的现场直播:剥玉米皮、洗玉米、蒸煮,然后是品尝。最终连那一锅煮玉米的汤,被很嗨地似乎压轴一般地喝下,家人尤其喝得给力。喝不了的,放到零度柜里,第二天可以熬粥或者煲汤。
哎呦,怎么袋里还有一根老玉米?看到这漏网之鱼,不如把它晒干了,用可乐制作爆米花,到时可以听到它们灵魂的放纵,看到它们肉体的堕落。它们真是以身相许呢。
连人家也想把身子给你呢。
以前我曾用心感受过阳台的一草一木、一花一叶,现在再用心来爱这一菜一疏、一玉一米,连盛它们的瓷器,都有一份清肌玉骨。予我便多一份无比的纯净与温柔在眉心,并且那样轻易地击退了我人生秋日的黯然,似乎那黯然就那几片抖落的叶子。
这一个月里,我享受着这些货真价实的美食,就像触到了乡村里归隐的村庄,就像那个被人偷偷搬离的村庄,人间说说却是它的不说,青砖素瓦,清瘦又丰腴。
它在透明的梦里肆意生长,并蔓延了我沉睡的废墟。而那废墟以泥土的厚重、以草木的倒影、以归巢的鸟儿、以阳光的体温,统帅着乡村灵魂的疆域。
它那里的月亮一定更圆、更明,它的深处不是灰的,因为被那村庄养在天上,一年了该是又大又肥的丰收。如果把它揉碎了,一定能化作漫天的星辰。
而姨的月亮就挂在她的头顶,大概也就3米高,所以她的指缝里全是月光。
西红柿吃出了番茄的味道,而我的中秋是八月十五的味道,国庆是十月一的味道。原来初心的味道,一直在无尽的尘声里小隐,枝叶披肩、雨帘齐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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